向死而生。

《咖啡因》7

有私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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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落时分，光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照进来，又碎在了桌上的矿泉水瓶里。

 

郑小峰彼时刚睡醒，伸了伸懒腰，四周环视一圈，不见邱刚敖。听见门外有说话声，推门出去看，邱刚敖正在那里跟其他人讲事情，神情很严肃，不怒自威。

 

郑小峰倚在门框旁边，身上披着那件洗了再洗的牛仔外套，捏着一颗纽扣摆弄起来。邱刚敖其实是知道他站在那里的，只不过没回头看，倒是公子和阿华，朝郑小峰努努嘴，挤眉弄眼的。郑小峰眨了眨眼睛，去听邱刚敖讲什么，只是有点晚了，他仅仅听到最后一句。

 

“快点分开动起来啦，茶楼会合。”

 

郑小峰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，只眼见着邱刚敖朝他招招手，他走过去，邱刚敖亲亲他的额头，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。郑小峰有点呆呆地应了一声，邱刚敖抱他，推推搡搡把郑小峰又带回房间。

 

最后一步，图穷匕见。

 

邱刚敖坐在郑小峰身旁，盘算着计划。荃叔和公子去绑霍兆堂，爆珠和阿华去威胁司徒杰。茶楼订好包间，让司徒长官喊张崇邦来赴宴好了。

 

不知是谁说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，可惜邱刚敖喜欢把事情做绝，破釜沉舟，没有退路。

 

更何况只怕是没有日后了。

 

郑小峰晚上好好睡了一觉，和邱刚敖搂在一起。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越来越诡异而尴尬，但是双方本人显然都不在乎这一点，只是一切照常地生活。

 

郑小峰四年来第一次睡醒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邱刚敖，熟悉的好看的脸，一时间有说不上来的不切实际感。他看见清晨的阳光打在邱刚敖脸上，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动作，他几乎忘掉了一切不愉快，只想盯着邱刚敖多看一会儿。

 

我好想你好想你。

 

我知道我有无数次逃跑的机会，你也知道。

 

但是我没有，你也预料到了。

 

郑小峰笑了笑，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跟邱刚敖很像。

 

邱刚敖就在这时醒来，刚睡醒，眼睛朦朦胧胧地泛着雾，光照进眼睛，一闪一闪的，不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，像一位刚正不阿的好阿sir。郑小峰就在此时想到一些事情，但他不急着开口问，先躺在了邱刚敖身边。

 

“你今天真放我走？”

 

“我一般说话都算话的。”

 

“没别的条件？”

 

“那你晚上记得来警署东面的茶楼。”

 

“为什么？”

 

“你不来就有人会死在那。”

 

反正你来了也救不了任何人。邱刚敖一边想一边眯起眼瞥了瞥他，其实他是不忍心的，但郑小峰必须来，他不愿意把一些东西交给旁的人。郑小峰听了这话却愣住了，垂着脑袋半天不吭声，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。

 

邱刚敖爬起来，从一侧地上捡起郑小峰那件外套递给他。

 

“走吧。”

 

“敖哥。”

 

郑小峰还想说什么，顿了半天又只是叹了口气。他走出去时没回头看邱刚敖，似乎是下定决心跟什么东西告别。

 

“我走了。”

 

回到警局，同事簇拥着他，一个个又惊又喜的。多数人都以为他早死在商场，即使现场唯一没找到尸体的警员就是他。张崇邦看了看他，没什么反应，只说还活着就是好事。郑小峰心里没底，不知道张崇邦有没有生疑，只好先去应付其他同事。等到回来的时候，郑小峰才撞见张崇邦正在接电话。

 

电话那头是司徒杰。

 

霍兆堂和司徒杰都按照邱刚敖的计划被胁迫住了，司徒杰打电话给张崇邦，爆珠和阿华在一旁盯着他。

 

“喂，阿邦。”

 

“是我，sir。”

 

“晚上你的排班换给其他人，到东面的茶楼来。霍先生点名道姓要见你，有要紧事。”

 

“霍兆堂又有什么事啊sir，你不要告诉我又是绑架案啦。”

 

“阿邦，别乱说话。霍先生只说他被人威胁，非要见你张督察不可，人家这么信任你，你就别耍性子了ok？包间829啊，记好了。”

 

张崇邦挂了电话。霍兆堂这个名字的确很让人不舒服，但司徒杰都那样说了，不走这一趟恐怕是不行。张崇邦暗下了决心，四年前那样的亏警队吃了一次就够了，他不会让这种事情重演第二次。

 

只是郑小峰躲在门外，拦不拦张崇邦去赴宴都不合适，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讲，趁张崇邦没发现他之前默默回到自己岗位上。

 

傍晚的时候张崇邦跟领导请假，去东面的茶楼。郑小峰刚回来，没给他排班，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家，一路跟着张崇邦到门口，目送着那勇毅的背影进去。

 

郑小峰总觉得这一带又熟悉又陌生，绕着庞大的建筑物转了转，不远处有一片海滩，还有港口。郑小峰想起来了，这是他当时和陈sir破案时来过的地方，他就是在这里和货车上的小黄鸭一起掉进去的。天还没完全黑下来，晚霞落在海里，一阵风吹过去，吹碎了晚霞，又倒映在郑小峰眼里。

 

邱刚敖让他来茶楼，然后呢？郑小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。有人拍他的肩膀，回头一看，是爆珠，郑小峰还没来得及开口，爆珠就抢先一步。

 

“敖哥叫你去上面包间，有人会带你。”

 

“……他人呢？”

 

“敖哥说他等会儿到。”

 

邱刚敖盯着电子屏上的红点。他坐在让郑小峰来的包间，看着定位器的动向。他前一晚在郑小峰外套某个纽扣背面粘了个定位器，恰好在这里派上用场。

 

另一边，张崇邦是最后一个入场的。他看了看包间里，霍兆堂和他太太，司徒杰，还有他自己。一共就四个人，还搞这么大阵仗。张崇邦在心里想。

 

霍兆堂见张崇邦来了，很急切地开口，说自己儿子和夫人都收到了威胁信，说要杀了他们，但是没有给出其他任何条件，只要霍兆堂去报警，然后让警方把这件事交给张崇邦处理。信里特意了强调一点，如果不是张崇邦亲自处理，后果自负。

 

“那为什么不在警局告诉我，非要到这里来？”

 

张崇邦有些恼，看向司徒杰。司徒杰也显得有点慌乱，打着哈哈搪塞张崇邦。

 

“既然都请你来了肯定有别的不方便说的事，你说是吧霍先生。别这么急，阿邦。”

 

霍兆堂想了想，点了点头。

 

“张督察，咱们边吃边说吧。来，我敬你一杯。”

 

张崇邦想到也许霍兆堂要说的真是有关案件的事，好歹耐着性子没当场走掉。他铁青着脸端着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，服务生端碟子上来的时间，他把在座的其他人都观察了一边，总觉得他们脸色都很沉重。张崇邦觉得奇怪，但不急着开口，他想先等霍兆堂说完。

 

邱刚敖手里握着监听器，把张崇邦所在包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

蛰伏了这么长时间，如今该把尖刺亮出来了。

 

邱刚敖勾了勾嘴角，不易被察觉的弧度。

 

今晚过后，一切清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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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就是大结局啦——！